在歷史上有這么一位皇帝，把喝茶到了極致，但喝著喝著，國家就沒了……（一）

時間：2021-06-11 作者：亖呉?盀 來源：茶文化
　　今天來談談宋徽宗和他的《大觀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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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徽宗時代的君臣，大家多少都了解一些，不過受南宋以降道學傳統(tǒng)的影響，我們所能了解的往往是臉譜化的形象：一個昏君和一大幫奸臣把一個好端端的國家葬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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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的歷史并沒那么簡單，北宋的滅亡，徽宗當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些所謂的“奸臣”們當然都在推波助瀾。但是如果我們往深處看，這里面有制度的原因；再往深處看，則又是文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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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不是太無能了，而是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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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京的格局可能不如王安石，但實際操控能力遠在荊公之上，經濟改革推進的力度和效果都遠超前輩，稱為能臣并不過分。童貫在軍事上也并非一無是處，資質能力算得中上。而且這些人都有較高的藝術修養(yǎng)。童貫如果沒有藝術眼光，徽宗不可能派他搜羅古董字畫；蔡丞相的書法不用說了，本來宋四家是占一位的；王黼也算是金石學家，《博古圖》是金石名著；就連那個高俅高太尉，也絕不是僅以球技邀寵的弄臣，書法雖不能和那些大家想比，拿到現在秒殺一干書法家也不是難事。為什么？入得宋徽宗法眼的，你藝術修養(yǎng)不夠，審美水平不夠，那是不行的，和你說話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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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么多聰明人在一起，怎么就把國家搞沒了呢？用句現在的話來說，這些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而且不是一般的，而是最頂尖的，最聰明的。這些人最強的能力還不是經濟、軍事、藝術方面的，而是怎么討好皇帝，怎么在官場中左右逢源。這些人如果是一個謹慎自知的皇帝來用的話，未必留下“奸臣”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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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徽宗這里，徽宗又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是不是昏庸無能呢？他不僅是皇帝里面排第一的藝術家，而且他的審美之高雅、見地之精深，視野之博洽，在整個歷史上的藝術家群體里，也絕對是第一流的。這樣的人對政治、經濟就一竅不通？恐怕也不是。從他當皇帝早期的作為就可以看出，執(zhí)政能力在皇帝中絕對不算低。這些所謂的大奸臣，所謂的“權傾朝野”，哪個不是被他玩得團團轉？手腕并不比那些明君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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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問題又出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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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前面說的，我們要從制度、文化和他個人性格這幾個方面來全面衡量。對徽宗和他的大臣們的誤解太多，從過去的小說評書、乃至到近年央視的講壇，都在延續(xù)這些誤解。為什么呢？臉譜化的形象容易激發(fā)愛恨情緒，這樣才喜聞樂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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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書并不是歷史專著，我們并不展開討論這些制度和文化的問題，這個話題太大，真正對歷史感興趣的朋友可以看一些最新的北宋晚期的歷史研究成果，尤其是國外學者的成果，對于我們突破千年以來的成見，應該會有啟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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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要做的是管中窺豹，通過這本《大觀茶論》，不僅看北宋的茶文化達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高度，也希望能更多的了解這個人的境界、追求、心態(tài)。最終希望能對茶文化有一個新的理解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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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開個頭，一篇文章寫不完，還是那句話，寫到哪兒算哪兒吧。
　　平靜之中的巨大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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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觀茶論》開篇倒也平常，說的是茶和一般的農副產品不太一樣，有著很強的文化屬性，直到現在也是這樣，如果不懂這點，沒法做茶。前兩年有些人對普洱茶漲價，高價巖茶非常不滿，包括媒體也在說不符合經濟規(guī)律，有多大泡沫。但這一兩年基本沒有聲音了，因為泡沫根本破不了，茶不是簡單的農產品，就像葡萄酒一樣，有很強的文化屬性，這些屬性和口味結合，市場細分起來有很大的差異，這才是真正的經濟規(gu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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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徽宗上手有些不同的話，是這些詞語的道家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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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沖澹簡潔，韻高致靜，則非遑遽之時可得而好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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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這個東西本質上是天地鐘靈所化，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一般的老百姓理解不了。這話透著讓人不舒服的貴族氣息，不過也是實情。一般老百姓為衣食奔忙，哪里去體會什么“沖澹簡潔，韻高致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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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宗對道家的尊崇可以說在歷代皇帝中為最。不僅為此抑制佛教，甚至推動儒道合流，有暗中替換儒家的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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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再往下看，接下來這一段講建溪貢茶的緣起與發(fā)展。道家的氣息仍舊是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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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廢俱舉，海內晏然，垂拱密勿，幸致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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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和一般的皇帝就有所不同了，不是簡單的政通人和，而是垂拱而治，無為而治。一般的皇帝，下面人這樣吹捧吹捧可以，但是很少有人會真的相信?；兆谛艈?？他應該是相信的。為什么？他和普通皇帝不一樣，他是“教主道君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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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皇帝，又是道教的教主，這是其他皇帝沒有過的稱號。如果是道教的教主，那無為而治豈不是順理成章？有人說，說他是青華帝君下凡，那是道士林靈素忽悠他的。這件事也沒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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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一個皇帝，在你的治下，多少年也不會清一次的黃河，連續(xù)三年三次“河清”，你會怎么想？如果你在宮廷演奏新制的雅樂，經常就有仙鶴成群飛來，翩翩起舞，唳嘹和鳴，你又會怎么想？如果你做夢，經常能見到太上老君，各路神仙，時不時的點撥你，那你又會怎么想？如果你和文武百官一同郊祭，大家一同見證天神在空中出現，你又該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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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現象附會也好，幻覺也好，超自然也好。不管你怎么想，徽宗對于自己是神仙下凡、負有使命這一點，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在他的治下，以皇家力量推動道教發(fā)展，絕對是最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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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下凡治理國家，對咱們老百姓有沒有好處？當然有好處，社會福利事業(yè)發(fā)展的很好，“安濟坊”讓病有所醫(yī)；“居養(yǎng)院”讓鰥寡孤獨都有所養(yǎng)；“漏澤園”讓死者都有所葬。這些都是國家掏錢。為什么呢？因為神仙對社會治理的標準很高，他是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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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事業(yè)發(fā)展的也好，不僅大家熟悉的皇家畫院，那也是幾千年歷史的高峰；還有皇家的音樂機構，整理出至高至雅的“大晟樂”；還有官醫(yī)院、官藥局，醫(yī)生的地位前所未有的提高，現在的醫(yī)生能叫“大夫”，那是因為神仙皇帝給醫(yī)官的封號。至于藏書印書、文物收藏整理，例子更是舉不勝舉。
　　有沒有不好的地方呢？也有，而且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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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皇帝的審美不是一般的高，不是說一般的奇珍異寶就可以了，他是用神仙的標準來衡量的，這可就麻煩大了。秦始皇、漢武帝，這些人是派一些人去海外仙山去找神仙。神仙皇帝不用費這事了，他就是神仙啊，自己建一個仙山不就行了，這就是艮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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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的皇帝搞個園林能休閑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神仙皇帝不行啊。這個園林的標準就太高了。一般的飛禽走獸是不行的，需要的珍禽異獸，而且是有祥瑞意義的。一般的植物是不行的，必須是奇花異草，古木靈卉。一般的石頭也不行，必須要有仙氣兒的石頭，這東西開封可沒有，得從太湖運過來，這就得有“花石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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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成說中國園林是“雖由人作，宛自天開”。這個天開可不是大自然，而是有濃厚道家審美趣味的“天開”，湖石代表的正是道家的趣味。宋徽宗的瘦金書也不是所謂的“媚研”，也同樣是道家的審美。如果不理解道家，很難體會其中的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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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愛好廣泛，審美還高，看來真不一定是好事?！吧嫌兴?，下必甚焉”，皇帝得到了“一”，民間受到的騷擾和破壞就是成千上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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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麻煩的是，這位是神仙皇帝，興奮的閾值太高了，一般的好東西完全無感，那這些下面的人可就玩了命了?；ㄊV對東南百姓的折騰就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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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神仙皇帝日漸生活在他的神仙境界里，這個幻境太有魅力，太有氣場，整個高層都熏熏欲醉，生怕破壞了這唯美的意境。你要是提點現實的問題，就太俗了。問題是，你們醉了，遼國、金國可還醒著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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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把大的背景介紹一下，下一篇，我們來切入主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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