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茶之母。有茶聯(lián)云:“泉從石出性宜冽,茶自峰生味更圓?!薄皳P子江心水,蒙頂山上茶?!薄熬肴干啵钏簖垐F。”水質(zhì)的好壞直接影響茶湯的質(zhì)量。所以,茶人自古就非常講究泡茶用水。
在中國古代諸多茶書中,有不少是評鑒水質(zhì)的。但真正將品水藝術(shù)化、系統(tǒng)化的還是明人田藝蘅。他在《煮泉小品》中說:“茶。南方嘉木,日用之不可少者,品同有微惡,若不得其水,且煮之不得其宜,雖佳弗佳也?!?/p>
好茶要用好水泡。茶與水的關(guān)系,就像魚與水的關(guān)系一樣親密。明人張源在《茶錄》中說:“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體,非真水莫顯其神,非精茶曷窺其體?!泵鞔鷱埓髲?fù)在《梅花草堂筆記》巾更是明確說明:“茶性必發(fā)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彼纬瘯r尚斗茶,對用茶之水要求之高,是現(xiàn)代人難以想象的。宋代江休復(fù)《嘉佑雜志》云:“蘇才翁嘗與蔡君謨斗茶。蔡茶精,用惠山泉。蘇茶劣,改用竹水煎,遂能取勝?!碧K才翁指的是蘇軾,北宋文學(xué)家,書畫家;蔡君謨指蔡襄,大小龍團始于丁謂,成于蔡襄,著有《茶錄》。這些都說明選擇好水在品茗藝術(shù)中的重要作用。
名茶得甘泉,猶如人得仙丹,精神頓異。尢好水是不可與論茶的。
(一)王安石與蘇軾關(guān)于水的故事
王安石(1021一1086),字介甫、號半山、封荊國公。漢族。江西臨川人,北宋杰出政治家、思想家、改革家、唐宋八大家之一。有《王臨川集》、《臨川詩拾遺》等存世。
蘇軾(1036-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文學(xué)家、書畫家。四川眉山人,官至禮部尚書。他才華橫溢,在詩、詞、文、書畫方面均有杰出的成就。著有《東坡集》,嗜茶,有茶詩、茶詞和茶文100多篇。
蘇軾被貶黃州團練副使時,王安石請他到府上飲酒話別。臨別時,王安石說自己多年來得了“返回痰火之癥”,須用陽羨茶才能治愈。如今陽羨茶已有,獨缺瞿塘峽之水,否則難以奏效。蘇軾答應(yīng)而去。
從四川,途徑瞿塘峽,蘇軾被三峽秀麗的風(fēng)光迷住了,早把王安石取水之托忘到腦后。
瞿塘峽人稱“中峽”。過了中峽蘇軾才想起王安石的囑托。蘇軾是位灑脫的人,心想上、中、下三峽相通,本為一江之水,有什么區(qū)別?再說,王安石又如何分辨得出?于是汲滿一甕下峽水,送到王安石家。
王安石大喜,當(dāng)場煎水瀹茶,將一小撮陽羨茶投入白瓷定窯碗中,侯水如蟹眼,注入碗中,過了好久,方視茶色。
王安石眉頭一攢,問蘇軾:“這水,取于何處?”蘇軾慌忙搪塞道:“是從瞿塘中峽取來的?!蓖醢彩倏戳丝床铚?,厲聲說道:“你不必瞞騙老夫,這明明是下峽之水,豈能冒充中峽之水!”
蘇軾大驚,急忙謝罪,并請教王安石是如何看出破綻的。王安石說:“上峽之水性急、下峽則緩,唯有中峽之水緩急相半。太醫(yī)以為老夫此疾可用陽羨茶治愈,但用上峽之水煎茶味太濃,下峽之水太淡,惟中峽之水適中,恰到好處。如今見茶色半晌才出,便知是下峽之水?!?摘自王從仁《茶趣》)。
(二)古人擇水標(biāo)準(zhǔn)
古人對泡茶用水的選擇,講究水要甘而潔、清活新鮮。尤其重視水源,強調(diào)用活水。唐代陸羽在《茶經(jīng)•五之煮》中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薄捌渖剿?,揀乳泉,石池漫流者上?!薄捌浣∪ト诉h(yuǎn)者,井水取汲多者。”就山泉水而是言,明人高濂在《遵生八箋•茶》中言:“山厚者泉厚,山奇者泉奇,山清者泉清,山幽者泉幽,皆佳品也。不厚則薄、不奇則蠢、不清則濁、不幽則喧,必?zé)o佳泉?!本C觀古人各種鑒水方法,概括起來,一是看其活、二是測其清、三是試其輕、四是品其甘、五是選其冽。
一看其活:就是要用流動的水。流水不腐,沒有異味。宋代唐庚在《斗茶記》中云:“水不問江井,要之貴活?!焙小盾嫦獫O隱叢話》道:“茶非活水,則不能發(fā)其鮮馥,東坡深知其理矣?!?/p>
二測其清:就是要求水無色透明,無沉淀物。三試其輕:采用衡器測量,以水輕為佳。乾隆皇帝就曾以銀斗稱量天下名泉。他在《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記》中寫道:“水之德在養(yǎng)人,其味貴甘,其質(zhì)貴輕。然三者正相資,質(zhì)輕者味必甘,飲之而蠲疴益壽。故辨水者恒于其質(zhì)之輕重分泉之高下焉?!彼貏e喜愛用雪水烹茶,他認(rèn)為用雪水烹茶更勝于泉水,因為雪水來自天上,比重更輕。因此他在《坐千尺雪烹茶作》中便寫道:
汲泉便拾松枝煮,收雪亦就竹爐烹。
泉水終弗如雪水,以來天上潔且清。
四品其甘:宋蔡襄在《茶錄》中云:“水泉不甘,不能損茶性?!彼^“甘”,就是水一人口,舌與兩頰之間產(chǎn)生甜滋滋的感覺,頗有回味。
五選其冽:就是水的溫度要冷、要寒。寒冷的水,尤其是冰水、雪水,滋味最佳。這是因為水在結(jié)晶過程中,雜質(zhì)下沉,較為潔凈。至于雪水,更是寶貴。屠隆在《考粲余事》中云:“雪為五谷之精、取之煎茶幽人清況。”現(xiàn)代科學(xué)證明,自然界中的水,只有雪水、雨水才是純軟水,最易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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